古韵沉浸
洪泓
一个人的记忆，也是一段细巧的历史。
如果讲建筑代表着一座城市的语音，那未大古厝绝对是地道的泉南方言。泉南人对大古厝的情感似乎超出了建筑的本身。
闭上眼珠时常就会想起西街那幢大古厝，拱式窗户顶的红砖早已开始剥落；那幢浓荫掩映的古厝，随着岁月逝去，也使伊呣再神秘，那条巷阿行到中途有处弯拐，九弯十八拐，每次经过即搭都呣需抬头，总会习惯地转身进入。
泉南大古厝从规模、面积、气势仍能想像当年的气派和辉煌。
光阴无刃，过处留伤。
“旧砖、旧瓦、旧梁、旧墙。”岁月无情留痕，即搭主街两侧遗留着清代的建筑，甚至还可以依稀找寻出明代建筑的印记，虽是破败斑驳的旧建筑，但经历了元、明、清，乃至民国时期的呣断修缮，野有一部分为上世纪50、60年代甚至70年代的预制板房或石头屋。而即一个有着多个朝代堆积，几乎是统统延续了中国传统营建的风格样式，极具有纯中国文化特质和品相，总体建筑的轮廓还保存得非常有模有样，空间关系很协调，富有节奏而舒缓有致，逐渐形成了今日的格局和建筑坐南看北的基本朝向。
陈陈相因，管窥简陋。令人伤心的一些老埕古厝历经朝代更替，即使“幸存”落来，但是残墙断垣处所袒落出的历史纹理和节疤，层层叠叠，在天光云影的映照底，形象地表现出历史憔悴的面容。即让阮直感到历史、自然造化的生命呼吸，在阮的意象空间里，日久年深，如今也都行了样变了型，大块的尺二砖常有裂缝、缺角、凹凸，但即是时间所赐，因此依然整饬。其实多数古厝，都长满岁月的老年斑，台阶磨得像褪掉的老茧。可以想象，有多少个春夏秋冬，从日出到日落，按照市井社会所约定俗成的生活秩序，一些曾经生活在即搭的厝边头尾，就在即一片已呈破旧呣堪的古街巷里和鳞次栉比的古厝埕院里，曾上演过多少喜怒哀乐和悲欢离合的故事。婚丧嫁娶、生老病死，影影绰绰如同雾里看花般，好似装满了各种传说，如此年复一年，真实而鲜活地载着众多厝边头尾的寻常人生。
如果讲，建筑是凝固的音乐，那即一栋栋大古厝就构成了一个个跳跃的音符。也有人讲，建筑是固体的文化，行入西街，给人印象最深的优美古厝就是一幅幅灵动的山水画。
西街除了处处馨香的人文胜迹，当然野有沉静苍老的旧建筑得以撩人耳目。
人生活在地球顶，如何对待自然，如何在自然中生存，最直接、最普通的反映就是人的居所。
鸟有巢，兽有窝，人有家。
“宅”为人居之器，“居”则承生活之理。
“厝”是红砖盖成的屋子，是泉南最有代表意义的传统建筑。“厝”是泉南人对家或屋的习称，家宅叫“厝”，祖屋叫“祖厝”……“厝”对泉南人来讲，包蕴着温馨、亲睦乃至团结的感情。
泉南人意爱讲：“三间正房”来泛指大古厝。三间正房一般指便是客厅、卧室、册房，即正是“社会、自身、文化”的基本注释，是由于合乎稳定为本的农业生产方式与“仁、义、礼、智、信”为宗旨的社会交往原则所造就的。
一般来讲，大古厝门口竖着一对门墩，有方形，有圆形。方的代表砚台，圆的象征战鼓，由此可以推知，厝主先辈喜文野是尚武。古老而神秘的“密码”寄寓其中。即就是民间用于镇宅的建筑装饰——“门当”。
古时阵，三品官以下的宅第有两个门当，三品官有四个，二品官六个，一品官八个，皇帝九个，俗称九鼎之尊。而“户对”，即置于门楣之顶或门楣双侧的砖雕、木雕。形状由圆形与方形之分，圆形为文官，方形为武官，“户对”大细与官品大细成正比。“户对”一到五品可以为六个，六到七品可以为四个，以下只能为两个，普通大户人家野可以两个。典型的有圆形短栓，短柱长一尺左右，与涂骹平行，与门楣垂直，伊位于门户之顶，且取双数，故名“户对”。
西街里有很多大古厝，大古厝有门埕，门埕都是用青草石条石板铺就。一般门埕比较宽敞可种花莳草。可佚佗、乘凉，野可晒稻谷等五谷什粮。大古厝都是大官或者大有钱人起的，人一般都是用大古厝的主人的字姓来叫，像何厝、陈厝、林厝、王厝、庄厝、洪埕、万埕、李埕等等。俗讲，大厝起双排，好运捷捷来。
一座大古厝便是一道风景线。风格独特，工艺精湛，砖雕门楼，飞檐翘角，远远望去，仿佛是一件历尽沧桑的古玩艺术品。
“庭院深深深几许，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
大古厝代表着汉文化历史之作，伊饱经沧桑，又平静自得，有时阵，伊甚至像似老岁阿，或者就是历史本身。
泉南大古厝谈呣上多少气派，却很精致、紧凑。造型相对朴素，色彩和谐明亮，空间层次分明。即搭大古厝可以触摸和感觉到祖先的气息和过往。那是历史，那是最简单的传承。
中国人崇尚“天人合一”，故而中国建筑呈现出独特的传统风格。合院为宅，但中置天井，上通天，下接地。内外相通，秉天接地，熙熙家园，融融天地，此成为传统住宅之精神。
蓝天和大古厝之间，云悬浮飘动。日头一会儿在伊面前，照出凹凸的曲线，一会儿在伊的后壁；勾出金色的边缘。
白日懒洋洋的日头斜照在大古厝顶，精美的镂窗棂、斑驳的燕尾脊、古朴的灰瓦筒、长满青苔红方砖，皆有房檐翘角，勾心斗角，“五间张”、“三进古厝”、“手绢寮”的纵向古厝。中西合璧的“洋楼”、“番客楼”等建筑类型，增加了钢筋霸灰、有色玻璃、马赛克、釉面砖等新型材料，出现了百叶窗、阳台、廊柱、拱券顶等南洋风格。
而手绢寮通常数间列成排，有时两厝之间的墙壁的壁栋野是共有，栋距用芦竹类茎编加成，俗称：“杆荩壁”，面壁各有涂灰土，双方总厚度约了三寸内。外墙壁很坚固，百年呣坍。
民风民俗的传承衍化，使西街民居建筑自成一派天然风韵。即类屋顶为平顶，是典型的西方建筑风格，而屋顶上方的葫芦形“女儿墙”围护、以本地产胭脂红砌成的外墙及骑楼廊柱，则有浓郁的泉南传统气息；两者合一，体现了南洋和泉南传统建筑风格的完美融合。
那一座座大古厝，大门高墙，斑驳飞檐，袒露着泉南文化的坚韧风骨和热烈性情。
那一片片深井回廊、木窗雕花、鱼鳞瓦片，又蕴含着儒家文化的含蓄、精美和包容。
红砖古大厝的特色在于伊红砖、红瓦、红地板、砖石混砌、红砖墙出砖入石墙面，青草石块与红砖片混砌，同一墙体，青草石稍凹红砖稍凹，俗称“出砖入石”。
据《泉州府志》记载：万历三十二年（年），泉南曾发生八级大地震，震后，官吏、乡绅、民众捐资，民众为自救家园，利用建设旧料，众志成城，你一块砖，我一块石，互相帮助，采用坍塌破碎的砖、石、瓦、砾来构筑墙体，并由此传承下来。
燕尾脊及精美的石雕、木雕、砖雕、灰塑、剪胎等，整体建筑色彩鲜艳，飞翅灵动。如从高空望西街，那时一片红。
其雕刻各呣相同，或沉稳、细腻，或纤巧、玲珑，或明快、简洁，块块深雕缀饰，形神有致。
泉南大古厝的主色调为红砖色，是固其外墙广泛使用一种被称之为“烟灸砖”的红砖。据有关资料记载，红砖出现于古罗马，成熟于古波斯。宋元时期通过开商贸易从西方引入。
入目，是漫天的红，红色的霞、红色的墙、红色的灯笼以及那飞舞的、似火的灼烧着天涯的刺桐花，也如朱砂般印在人的目底，烙在人的心顶应和着残阳。
街路、店铺、沟阿、厝墙等各就各位，在日头骹闪着干净而单纯的光芒。
泉南石雕技术有悠久历史传统。泉南盛产优质石料——花岗岩，有南安石砻“砻白石”，砻白石永呣生苔；“辉绿石”（俗称青草石），永呣褪色；惠安青斗石、历史最悠久，最为出名，被称之为“泉州白”。
远远望去，仿佛窥见深邃的历史，显得沧桑，显得硬朗。
但显得矮细的厝埕毗接相连，大都藏在榕树骹，因为按政府要求，西街民居呣得超过二层半。旧厝太多，连成片，也末有太多的高楼隔断视线，历史野显现得更清晰了。据讲古时更密，一般为平屋。
根据董鉴泓、阮仪三先生《名城文化鉴赏和保护》一文所述，西街开元寺的东西塔是泉州古城的形象表征，也是西街整体视觉中心。观赏双塔理想的距离为米处，要求能看到塔的三分之一高度；距离米处，要求能看到塔的二分之一高度；距离塔米处，要求能看到塔的三分之二高度，当D=3h时观塔，要求能看到塔的全貌。但由于塔周围不是空旷地，要求找处观塔及建筑物的景吸引点而开辟出视廊。”
为突出双塔的视觉形象，即就需要西街开元寺四箍围沿街建筑改造在建筑高度及轮廓线顶进行严格地控制，故出现西街建筑高度一般控制在三层以下。即是后话。
风水的观念使西街大古厝有着很强的概念性。起大古厝筑埕特别讲究风水。“衙前庙后”一般呣宜起厝建埕。
在大古厝前堂正中开两扇大门，两边加开仪门，显典雅斯文。
入门到“下厅”，一般立有一扇精雕细刻的屏风，一来挡煞，二来保护厝主隐私。“下厅”两侧的房间叫做“下房”，人丁兴旺的人家，囝阿一般住“下房”，野有人家也会用来做客房、册房之用。
古时阵，女呣见客，有客在，呣过厅堂，惟以侧房边的通巷通行，即是泉南大古厝特殊的形式。
过了“下厅”就到深井，深井一定是天圆地方，具备采光、通风、排水、纳凉等用途。倒手边的深井叫“龙井”、“日井”，右手边的深井叫“虎井”、“月井”。泉南谚语：“龙过海不过屎。”表示龙边呣能起粪屎，倒手边龙边为尊；虎边呣能做灶骹。
通向正厅寮口的过水廊，其向前的一面通常以墙封闭，伊保持私密性。
若阵濩突至，听濩打芭蕉，其声犹如“大珠细珠落玉盘”，让人仿佛置身于一个美妙的音乐世界之中。
落濩时，濩水通过深井四周的“垂珠”淅淅沥沥地落了地，每每濩之后，深井即“雨过水干”，从未发现积水现象，即便是“四水归堂”，肥水呣流外人田的做派。
但更多还是一种上古之风，也可能来源于中原一带原始人类的穴居方式。深井两侧的房间叫做“榉头”，一般来讲，是放农具、杂物的储藏间。
建护厝宜建东侧，可先东后西，或两侧同时进行。泉南起厝，必须举行“动土”仪式，否则呣得破土兴工。动工时，只能使用单鹤锄（俗称“锄锥”）破土。
在阮即搭，习惯把那根最粗最大的横木称之为龙脊，其他搭建在横木和两墙间用于覆盖灰土和砖瓦的橼阿称之为龙骨。因为伊们承载着厝顶所有负重，包括日后的遮风挡濩，日晒月蚀。伊们的墙体的支撑起大古厝的栋梁。正因为如此，“上梁”和“合龙”都要择日，选旺时，点香烛，贴红联，放鞭炮，可见其隆重程度。
“闽南梓匠，艺夺天工。”自古以来，泉州在古建筑营造方面辈有人才出，如王益顺、张木成、李周、蒋仁文等等，都是名满天下的大师级人物。泉南建筑文化，因司而繁荣，因大司而美名扬。
古式大古厝的布局，一般是由能拿“戈尺”的大司傅操持大局，定夺分寸。并请风水先生“牵庚”确定坐向和方位。算合“年利”，即以干支的“三合”、“三合”推算，如宅址与当年年庚干支呣合，称之“无利”，就呣得动土。一些拿“戈尺”的大匠司都来自建设之乡惠安崇武山霞乡溪底村柴司，五峰石司，官住泥瓦司，俗称之“三司”，伊们父子相携，师徒相从。在即搭，传统建筑工艺，口传心授，经传呣衰，无量功德，惠及后人。
起厝升梁最为重要野最为隆重。升梁要挑一个吉期，此时主持起厝的大司会先念“请梁”吉语：
“伏维天地生来有阴阳，
子午卯酉实有方，
乾坤巽己兼八卦，
春夏秋冬定吉昌，
此木原来身姓梁，
坐在山中万年长，
是我鲁班弟子亲自造，
座主请尔入中堂。
金梁请进。”
一座有文化价值的建筑，就如一本内容丰富的册，需要慢慢体味。
“起厝功，居厝福。”著名建筑文化研究学者、北京城市发展研究所副所长、资深建筑师骆中钊先认为：“大古厝是泉州的魂。建筑艺术是一门实用性很强的艺术。建筑具有双重性，它既是一门技术科学，同时也是一门艺术，两者是统一的，不可分割。”
大古厝具有悬山大屋顶，燕尾脊，左右廊尾相连，仿佛要展翅飞上天，按中轴线对称排列和多层次进深、前后左右有机衔接。
骆中钊先野认为，“双燕归脊”是泉州大古厝最重要的特征，即一建筑文化符合是泉南大古厝独有的，体现了泉州父老乡亲们盼望远方的亲人平安归来的愿望，也体现了远方的游子归心似箭的情怀。泉州大古厝的“双燕归脊”，也证实了孟郊笔下《游子吟》的诗意内涵，同时是独特的建筑造型艺术，得多种文化艺术语言于一体。
一般大古厝坐北朝南（乾巽兼亥已），厝前设宽阔的花岗石砛石埕，石埕旁爿建有一排倒向大厝的平屋。
古时大古厝门口一般会挂有三种灯：名姓灯、天公灯和花灯。即些灯全点的话，从大门口到厝内都会有一片亮堂堂的。厝内也有廊灯、角灯、灶台灯、桌灯等多种使用灯。明亮的厝会让厝里人有一种烧晴、和谐的感受。如今一些古厝大门口至今仍保留悬垂着用来挂灯笼的铁钩。
大古厝中间围合成一个“口”字形深井。深井四箍围，布有连廊，将厝埕中所有房间串成一个有机整体。
大厝主体厅堂屋顶高翘，厢房、护厝顶较低，形成三叠曲线，整体大古厝主次分明，布局均衡，采光通风良好。
中国式古代的厅堂是集多种用途于一体，所以室里陈设相对固定。因为厅堂一般属于正房，高度均高于侧旁，开间较大，门庭较大，增加了采光。而从厅堂的陈设布局中，可以看出中国古代厅堂所体现的社会性、公共性原则，即端正、平稳的气氛，表现淡定、规范等级。
在室里陈设中，尤为突出对称、居中的构成，即是一种审美的需求；又是一种傲人的道德追求，是儒学中庸原则和道家天人合一的思想。
雕刻是中国传统工艺之一，有悠久的历史，早在殷商时期就形成了独特的风格，后经历代发展，演变到明清时期雕工技术相当高超，各种雕刻艺术品丰富多彩，且具有高度的装饰性，实用性和艺术性。
早期的建筑雕刻品主要是用在重点建筑瓦件，砖件，背饰，柱础等部位。建筑雕刻又分木雕、石雕和砖雕三种。雕刻手法呣拘一格，主要有圆雕、浮雕、透雕、线雕，野有采用多种雕刻手法来处理人、景、物关系。
泉南传统建筑的木雕意爱用樟木，主要是呣易开裂，且木纹细密容易雕刻。木雕花饰多以团鹤、虎、日婆、云龙、万字锦、卷草、荷花、人物等吉祥图案为主。
厅堂是古人会客的重要所在，最主要的代表是中堂，中堂相当于现在的客厅。担负着主人接见客人的功能。厅中有龛，按照穆排祖宗灵位。厅的两边也排交椅某桌，以便接客，中排长案、祭桌摆礼器。厅也是宴客所在，席位尊卑按南北向定，东为尊。如今一放置观音土地神龛的所在为尊。
旧时，西厅为官厅，南北向，后四维向，仍是按南北向。西厅是西爿第三间，比厅略细，或叫册房，或叫西厢。
中堂组合中的翘头案，形体都很大，古朴沉穆，常置于厅堂的南墙，坐南朝北，顶置香烛、佛像、古玩、寿石，墙壁顶还挂书画。客厅呣仅具有实用功能，其陈设和装饰营造出氛围，能反映出主人的学识、品味、气质和修养。
大古厝厅堂顶有木制格扇门，有各种图像装饰，诸房间有为木制窗棂亦均有木雕图案，如花木动物、山水人物，木雕工艺精美，图案生动形象，砖雕木雕笔触细腻，人物神态各异，极其丰富，栩栩如生，巧夺天工。虽历经久远年代，依旧末有多少岁月的沧桑，保存得十分完好，让今人有幸一睹故人的智慧和技艺。而向厝外的窗棂则用石雕栏杆装饰。
厅堂横枋上楣额一般悬挂有匾额。响当当，亮堂堂。厅堂是奉祀祖先、神明和接待客人的所在，常见的厅堂家具有：翘条几、供桌、八仙桌、长书桌、罗汉床、茶几、香几、博古架、落地屏、插屏、镜屏、太师椅及圆椅等。
厅堂涂骹铺红色的尺二砖，时时被洗咧“赤赤”的。面向深井，宽敞明亮，而卧室房门悬挂布帘或竹帘，房顶日窗甚细，房内幽暗。
“光厅暗房”是泉南人家民居传统。正厅是祭祀祖先和接待客人的所在，敞明亮，两边的侧房则悬垂帘、开细窗，幽暗静谧。卧房光线暗淡，呣可窥视，幽暗迷离，除了防盗，野有所谓暗室生财的迷信色彩。即样形式顶的分类，可以让人们一目了然。
泉南民俗重视宅地的选择，起厝一般请益山家（堪舆名师）择地定向，指望世代簪缨，人文鼎盛，人丁兴旺。通常起厝家宅坐落要后高前低，顺地势而筑，从建在山南水北向阳地为佳；忌逆势，前高后低，地择山北水南背阴处。因而泉南大古厝大多选择坐北朝南。起厝忌建在宫庙前、祠堂后。也忌置箕认为起厝前宽后狭，家财难聚，反而招致钱财流失家运衰败。
民间四句顺口溜赞道：“红砖白石双坡曲，出砖入石燕尾脊。青瓷彩绘交趾陶，雕梁画栋玉门殿。”从某种程度上讲，大古厝是自生命的有着家己独特的人生经历，有着梦想和性格，更有着属于各自的神秘。
西街大古厝的魅力，野在于伊活生生地映现着泉南“草根”的日子与性格。
一般泉南大古厝通常有三进院落，呣大，后落却有往往开出边门，通向一个细细的后花园，里面设置假山奇石，点缀亭台楼间，开挖池塘水陵，种植花草树木。直入花园，需要从旁门转过。遇有厝里有人客，一般的事务性交接，打点行应酬，礼节性客套，就末在正厅落座，呣失周到稳妥，而又呣露奢华、呣显铺张。亲朋好友到来之时，则绕过旁门，引入侧径，寻入一个幽僻的好去处，进入曲水环绕，林木荫翳的世界，在那搭吐怀畅怀啉酒品茗，颇给人以隔世、方外的恍惚迷离感。
一个故事，伊只要被人讲述，被人传说，被人阅读，就会一再奇妙地重新演绎和发生，如果伊继续被人讲述，就意味着伊从未结束。
泉南流传着即样一段民间故事：相传五代时期闽王王审知因王后黄惠姑家乡在沿海，居屋深受风雨的侵蚀，常常“日出十八大窗，雨来十八漏空。”因此，特恩赐黄家“汝姆厝，皇宫起”，由于泉南语“汝姆”与“你府”音相近，古逐使“皇宫起”的恩赐由皇亲一家惠及整个泉州府。
音注：
即搭：这里。
野：也。
行：走。
厝边头尾：左邻右舍。
老岁阿：老年人。
里壁：里面。
呣：不。
汝：你。
阮：我。
末：没。
四箍围：四周围。
入：进。
灶骹：厨房。
濩：雨。
烧晴：温暖。
涂骹：地面。
家己：自己。
讲：说。
菩提盛开
行行于西街，到处都是碧草青树，犹如置身于天然氧吧。萋萋芳草，亭亭玉树，微风拂过，树箬婆娑。
有过街巷生活经历的人，呣管行得多远，记忆深处兴许都镌着一枞枞老树的影像，伊通常伫在巷头的石碾、巷角的水井边，或是龙眼树，或是榕树，或是刺桐树，或者，就是一枞桑材树。伊们根须深深扎进大地里去，干枝在风濩雷电中砥砺大汉，耐得光阴一寸一寸来雕刻打磨，惟如是，山呣转水转，人会老，树野在。
真正有生命力的森林，绝非只是一排整齐划一的一行道树、速生林。树各有志，只要无碍于自然，尽可随个性地追求，做一枞秉持的树，馈赠与历史。
接落来阮讲述一枞值得致意的树，虽经得住风霜、时光甚至“营养”的考验，且信仰呣迷失，信念呣垮塌，浩浩流光里，一枞苍劲的桑材树，是当年一片桑材园里幸运地保存落来的最后一枞，见证了所有变故变迁过程，即可照亮西街一爿天空。
西街充满禅机，处处盛开着菩提。皇家规格寺院的开元寺“桑莲法界”后侧西边，“莲香”园中有枞开过白莲花，至今已有1多岁的桑材树，又据寺之檀樾祠左有一石碑记载：开元寺唐垂拱二年（公元年）有白莲紫云之瑞。当时异僧辈出，宗风大振，称为名刹，甲闽南焉。
即枞曾经聆听过弘一法师讲经的古树，至今仍奇迹般地生长着，虬枝飞翠，葱茏舒展，枝枝柯柯都有菩提佛性，散发着神圣之光。
据生物学家讲，桑树的寿命一般呣到三四百年。可是，开元寺即枞古桑树，尽管经历千年风濩而且在年遭过雷电袭击而分裂，一劈为三，其中一枝坠落在涂骹，于是僧人们将其用一块花岗岩托起，并镌一对联“此对生莲垂拱二年，支令勿坏以全其天。”老桑材树奇迹般地地活落来。至今三断三生，生命力极其顽强；能边落箬边发芽，个性十足；虽然历过出啃蚁噬，却愈发郁郁葱葱。依然老干龙蟠，枝繁箬盛，翠绿晶莹，呣挂尘埃，生机勃勃。老树历经千年，多劫呣死，却顽顶地挺立着苍老的身躯，努力延伸枝箬，向往蓝天中日头的照耀。
阮为老树祈祷，唯愿伊生命久长。期待活到科技手段能够全部破译那些年轮里的“记忆”的一刻，以带给人类无限的惊喜。
更有黄氏后裔真是有心人，“机缘巧合”地在年创办文化艺术机构之时，便把家己文化公司取名为“桑莲居”。
绿在西街，是一个动词，飞翔着向季节致敬。所有的花草，都要萎去；所有的事情，终会消逝，但永恒呣灭的东西，都在心里，都在梦里。
树木的魅力，呣单是因或恢宏或婉约的独特气质，野在于伊是人类赖以生存的珍宝，是生命之树。人们形象地比喻，植物是人类的肺，即样的比喻太准确了。在名城里，汝散步把个细时野来感到累，因为有树，在西街，汝趴趴行了半日，野呣觉得累，野因为有树。
一枞树就像一把伞，伊能遮阴野能截留濩水。落大濩时，濩点经树箬流到树枝与树干顶，落在灌木的枝箬顶，落在涂骹，涂骹厚厚的青苔如同海绵毯子似的，吸足了濩水。
善待树木，让阮们拥抱大树，对大树拜拜，末有了树木，阮们就生去了“家谱”，失去了家园，城市就末有了尊严。树木才是一个城市真正的主人，是即座城市空间的拥有者。阮们受益于树木，阮们的子子孙孙受益于树木。
“何意百炼钢，化为绕指柔”。
对季节变换心灵敏感的悸动，对身边的万物发出内心的珍惜之情，让人内心深有触动。拂面的风是香甜的，绸缎一样。正是其中漫漶出的放慢骹步，舒缓了心情，从容欣赏的真情和韵味，“多少事，从来急”，能在如此着急和迫切中握住节奏，放慢骹步。骹步慢落来，就能听到每一蕊花开放的声音。那是生命孕育和成长的静语。守住内心，清理欲望，让心灵的顿悟，凝聚起全身的力量，去找到平衡，去找到乐趣。
音注：
伊：它。
汝：你。
濩：雨。
箬：叶。
顶：是。
呣：不。
枞：棵。
蕊：朵。
下斗：下巴。
骹：脚。
涂骹：地面。
行：走。
清明在躬
生命中，有许多的向往热望，一如节日，就是把那些故去的亲人聚拢与记忆里互相取暖。
孔子曰：“生，事之以礼；死，葬之以礼，祭之以礼。”清明节彰显了中国传统孝道的人本思想，体现了人类文明的精神追求与价值取向。
生命是呣可预约的旅程，骹步是丈量生命长短的尺寸。只要一息尚存，骹步就呣会停歇，一旦骹步停止，生命就将终结。
冬去春来，柳绿花红，生机盎然。春回大地，一片翠绿。此时，人们应当年早起床，行出户外散步，呼吸新鲜空气，让身心舒畅愉快。每到清明，算是晚春了。
眉墓与泉南人普遍在清明节前后各十日，俗称“巡风水”或“眉墓”。有一首唐诗描写当时的情景：
“南北山头多墓田，
清明祭扫各纷然；
纸灰飞作白蝴蝶，
泪血染成红杜鹃。”
届时子孙以朱笔摹墓碑红字，献纸钱，挂褚币，备牲醴添土、燃鞭炮等。与此同时，在树枝顶挂纸条，举行简单的祭祀仪式，寄托哀思，墓祭缅怀先人。回厝后提筐挚篮请亲朋食清明粿。即种粿由舂粉和糖成丸，外裹笠箬，以麦粉作壳，舂豆为馅。《泉州府志》载：“古时有以鼠曲草和米粉为皮，绿豆为馅的叫鼠曲果。”
在街巷内，一些人和伊们的生活中间的生老与病死同等重要，同样轰轰烈烈，就像一日三顿捧着鸡角公碗，食着食着就发出了声。
俗话讲，人都有“三长两短”，其实与以前的人死亡入棺木有关。棺木是用六片木材拼凑的。棺盖、棺底、倒梆、正梆即四片是长木材；前头、后尾即两片是方形的短木材。那为什么呣叫四长两短？因为尸体入棺木后才顶棺盖，所以只称三长，“三长两短”作为死的别称流传的范围越来越广，便由俗语传为成语了。
阮对于死亡最初的印象应该是来自一口寿棺。阮即搭有个旧习俗，就是老人们至老时为家己准备好一口末顶漆的寿棺。
旧时，泉南一带有“竖生寿”的习俗。一般乾埔、查某年过五十大寿之后，老岁阿就得家己备办“百年”棺木和寿衫。棺木制作好要竖立置于大厅，乾埔竖于倒手，查某竖与正手。竖生寿又被视为“起大厝”。“寿板”一般要在闰年进行意为“天增岁月人增寿”。寿板新年野要张贴“福如东海大，寿比南山高”等寿联，中间野要张贴一幅“福”或“寿”字大春。乾埔贴“福”字，查某贴“寿”字。
阮时常出入姓大古厝，那时阵，对厅边那两个“大家伙”，即敬畏又烦恼，因为伊让阮总是呣能安心行骹步，囝阿伴总是意爱编些神叨叨的话来吓唬家己，所以，“竖寿”在阮目珠里显得奢靡又诡异，无端的令人紧张与呣安。阮每次路过大厅之时，尽量呣与“寿板”对视，若是一个雷濩天更是呣敢独自出入。
即样，老岁阿的死就比较从容，死得悲壮，是一种深思熟虑后的死，是一种有准备的死，即种死是一种等待，是一个缓慢的过程，世俗的纠缠，在死亡背景之后，其平素所具有的魔力，异乎寻常地浅淡了，于是，老岁阿野变得格外的开朗豁达，有置身物外的超然与智慧，死亡与死者是累了，倦了欲于摆脱或解脱的自然过程。
阮真正接触的死亡则是来自阮外太嬷。讲是接触野呣正确，应该是第二次看见逝者的遗体。其实外太嬷活到九十多岁，野算是寿终正寝，按理即搭的风俗野叫喜丧，所以一开始得知死讯只是必落戚然，野并呣十分伤心。所以曾几何时，阮对于死亡是未必恐惧，对那黑暗阴冷的未必如此畏惧。所以对于那些因为天灾人祸导致的死亡，阮都深怀悲戚与惋惜。
富、贵、贫、贱、寿、夭，人生本有定命，却又像浮云般聚散呣定，终究一个短暂的现象罢了。
泉南丧葬习俗称为收殓、停柩、功德、出葬、服丧、风水、禁忌、杂闻八类记述。首先吊乌，就是问丧，探乌，就是死者亲戚来了与死者告别。收乌，就是死者出山后，道士收乌，到死者住处敲门，床，撒盐米镇煞等。
“睏厅边”是泉南的另一个习俗。人将死或死前都卜搬顶厅倒手旁，叫做“睏厅边”，骹向门，头朝后。若在外就医者，目金金见末有希望了，应赶快与末断气前抬回厝里，如果死了则绝对呣抬入厝，因“进尸”是极大凶，只能在厝门口搭棚办丧事了。“睏厅边”视为寿终正寝。
丧家在新亡后，会遣人到各族亲戚家报新亡息讯，敲门之时要连连敲让厝里人知影是来报丧的。在报后返回之时，要记得乞瓯水，即素水漱口以示添彩解厄，尔后而返。
紧接着，要迎棺，空棺抬来，孝眷要迎接然后整理，该放入去的都放，最后才收户。
一般老岁阿过身后，亲眷要“上水”为伊洗涤，表示干干净净；后更换“寿衣”，俗称“换张老衫袴”。寿衣内外共七层，意为“七重”。
新亡者五服内亲眷各依服制，穿着丧衫。
过身的时辰野有讲究，如透早“行了”视意为囝孙放三顿，后代一日三餐都有得食；若如在午顿后“行了”，视意为后代三餐难以为继；最忌讳的是晚顿后“行了”，视意为末放半顿，一日三餐都带行。即样怎么办，据讲，野有解步。必须由堂亲族长等老时大分别给每个人分米，意为向天乞米，即样就得解厄。
尸体收殓入棺之届，凡属生肖与亡者相克之人，亦呣得在旁视殓，要回避以免“相冲”。外人呣得入丧家厅堂，以免见到尸体，俗称“见刺”。丧家之宅，而是租赁的，或厝边头尾的门口门楣角都卜悬红布为宅主“添彩气”。
泉州风俗服丧，循行古礼，“礼尽三年”。新丧之后，有头七祭、十四祭、四九日祭、百日祭、对年（周年）祭、三年（二周年）祭等祭奠礼仪。上岁数且长辈过身后，亲人们都要叫茶（呼醒之意，头七末满，孝眷每早用点心茶上供，哭叫。头七、十四日、四九日、百日、对年、三年当日早都要尊礼叫茶。）
如逢新亡丧家在守孝之时，头年呣能贴联，只能贴绿纸联，二年为粉红纸联，联语皆为哀感句阿。如：
“但守堂中制，
呣知户外春。”
“守制不知红日顶，
思亲惟望白云飞。”
“三年尘埃已扫尽，
一门喜气自今生。”
元旦或年兜到丧家贺年呣得循旧例道“恭贺”，只能口恭：“新年好！”
有一首泉州《竹枝词》咏道：
昔日旌幡鼓乐喧，
纷纷第柩北邙原。
如今火化灵车送。
缀挂花圈奠殡园。
譬如巷阿一位寿终正寝的老人，尽管伊的身后事确立了白色的基调，却被赋予了喜庆的红色，仿佛伊的过身，是躺在一艘船中，沿着轮回的河道，重新漂向了新生的彼岸。每逢即阵，伊的儿孙辈们会给伊请人搭台唱戏，游行在街巷和城郊边缘的草台班子来了，化装各种戏剧，信口开河地唱了一首有一首，或流行歌曲，边歌边舞，或革命歌曲，沿途观者如云，争观闹热。有交情的亲戚朋友会在家己门前排香案，举行路祭。即一乍一听上去即类关涉人最后归宿的重大命题与叙事，正是在即种滑稽与荒诞营造的氛围中被土崩了，被瓦解了，呣再神秘了，像行亲戚串门子一样自然，来来去去，飘荡着亲切的烟火气。一缕缕炊烟自烟囱里冉冉升起，空气中萦回着稻芳的清香。紧接着，越来越多的炊烟加入进来，追随着风的背影，各奔东西。
此刻，西乐、南曲，各种响器有板有眼地奏响，又把阮拉回现实，西公、和尚，汝方奏罢伊又接是，无停无歇，呣知疲倦。声音行衣袂飘飘，轻盈地穿行于古厝之间，被原汁原味地扩大了。无孔呣入地响彻街头巷尾野无人指责，因为阮们是厝边头尾。
人的一生总会交流很多事情，即些事情有的让汝喜，有的让汝忧，有的让汝仰天大笑，有的则让汝垂头叹息。其实，细细想来，即些都算得了什么？因为，在即生与死的世间，生要活着，阮们就是幸福的。疾病和灾难的发生是无法预料的，生命的流逝是无法挽留的，所以阮们应该怀着感恩的心珍惜每一日的生活。
人生自幼而少，自少而壮，自壮而老，呣野正是即般地在呣知呣觉间变换着吗？
生活杂乱纷繁，削去层层外表，汝就会发现，人只是活在时间里，当然，随着时间的呣断推移，人野在呣断地变化。有些人在时间里要变老，有些人在时间里死去。
细汉时，时常听大人讲，人生无常，活着是行者，死者是归家。
“生、老、病、死”就像影阿一般困扰着人类的生命迹象。
物换星移，改朝换代，如此一代又一代，从无间断地，生生呣息，持续轮回而进取。
清明时节，呣似春日纷繁，亦末炎夏燥热。金风柔和，细濩舒婉，连那静默一偶的草木青苔野犹如恬淡的姿娘一般，清灵娴静。
又是一年清明濩，多少怀思涌心头！天堂应有爱。相信天堂有爱的呣止阮一个人。
时常即一时节，在陵园墓地，时常看到墓碑顶逝者名字的旁边空著位置，那时为后来逝者预留的。
墓在官绅为坟，皇家为陵。墓的大细随身份而变，一般平民呣超过十八步。墓碑、碑野有规格。平民一般在一米墓牌大细唱段按官阶、风水而定，字数符合兴旺。据讲，明前做官的墓牌都是横的，现基本顶是竖的，野有墓志铭、旗杆夹牌、墓道。
人生有尽，相爱无疆。冥冥之中，有一同行过风风濩濩，相知相爱的亲人相依相眠，爱至永远，呣是人生的一种境界吗？
缘生缘灭，所有生命最终都毫无幸免地归于死亡的境地而化为腐朽。
曾子曰：“慎终追远，民德归厚矣。”向死而生，固然可以让祭均旨清除家己内心的尘累。但更象征的，是即份对逝春的追思之情，呣掺杂任何回报的期待。
“水至美则日清”，“日月双悬则日明”，清、明二字叠加在一起，给人的感觉是天地之间，纤云四卷，清风吹空，光影四射，温暖晴和。即真是一个很水的形容词。二十四节气的名称大多记物候，如芒种、小暑、霜降、大寒等。用形容词来定义节气，“清明”是二十四节气中唯一的一个。
曾子曰：“慎终追远，民德归厚矣。”向死而生，固然可以让祭扫者清除家己内心的尘暴。但更重要的，是即份对逝者的追思之情，呣掺杂任何回报的期待。
清明是春季的重要节气，同时是重要民俗节日，人们眉墓，巡风水，野畈踏青，品尝清明粿，祛除时疾，强身健体。
清明时节，天地澄清，古时阵，古人用钻取的新火煮新，采摘的明前茶，“新火试新茶”曾是古代最流行的时尚。唐诗名句：
“日暮汉宫传蜡烛，
轻烟散入五侯家。”
据《淮南子·天文训》载：“春分后十五日，都指己，则清明风至。”根据泉南人习俗，清明节前十日和后十日为眉墓。
“思时之敬”，来源于中原传承的宗教规仪，野有基于泉南本土文化生态所形成的习俗。
当阮触摸略带寒意的墓碑，依稀辨认亲人的名讳，慎终追远。即搭，末有显贵，更末有名流，从即搭普普通通的石碑顶的字迹，伊们植树普普通通的平凡人，末有辉煌的人生可追溯。都正是伊们用一锄一犁开拓这青山绿水的家园，一肩一担铺起生活大道，一言一行挺起家族信义，经年累月筑起这子孙后代。站在碑前对视，感觉一种来自遥远如沧桑般的祝福，深重厚远。
燃起几炷清香，祭拜的香火在半空中袅袅升起。阮只能自言自语，目头和濩水渗入伊们深蛙的骨骼，四月的草才能这般绿，水这般清，芳这般香。
清明，回乡眉墓祭祖，彰显了呣忘先人筚路篮缕的情怀，呣忘故土“摇篮血迹”的家园情怀。泉南俗谚：
“清明时未回厝无宗，
七月半末回厝无谱，
冬节日末回厝无祖，
年兜暝末回厝无某。”
“清明”到来，野象征着新生活的开始。此后二百多日里，除了落濩刮风和睏之外，大多时间都在露天生活，先民与大自然关系的密切和大自然的依赖，顺天而行。
在阮们，呣仅仅是给逝去的亲人，眉暮巡风水，更要去天畴野畈踏青。
记得读册时，学校在清明时节，时常组织学生集体为先烈眉墓，目的是让囝阿们接受革命传统教育。眉墓的路顶，行前列的同学们抬着花圈，榉着红旗，唱着《毛主席语录》和《踏着先烈走过的道路》等歌。
即类行动早时叫做“行军”，后来改叫“远足”，现在皆为“踏青”。
踏青又是为了心境的清朗明和，然而，总是叫人心里忽地湿润润的。主题是回来后，有一桌嫩饼菜可食。
每年农历三月初三有食嫩饼菜的习俗。至于嫩饼菜的典故，据讲：春秋时代，有个贤者介子推为了照顾母亲拒绝晋文公的俸禄，带着老母亲入山隐居，晋文公为了逼介子推而放火烧山，料想孝子必定会背母亲逃火，不料介子推却抵死不从，伊和老母亲一齐被火烧死。伤心悔恨的晋文公自此规定一日全国都不能生火，伊为寒食节以此纪念介子推的气节。古时阵，在清明节即一日食寒食，将蔬菜放凉再包进麺皮中包裹食用，即样的习俗流传至今，对此，大厝便在清明节食嫩饼，野称嫩饼圆，成为一个厝庭聚会重要饮食，被誉为“思乡菜”。如今，嫩饼菜已传遍泉南和台湾及东南亚侨居地，成为流行语泉台两岸人民和南洋泉籍华侨、华人的民间喜爱的风味美食。
2年前，绵山一场大火，涅槃了介子推，诞生了清明节，野产生阮厝人食润饼菜的由来。
中华民族的香火传承文化就此显形扎根。2年来，清明文化烙印在每一个中国人身顶的是融入血液灵魂的香火传承情结。
清末陈德商《温陵岁时记》载：“清明日……田厝以新素甫登，炒而舂粉，和糖为丸，包以术米粉，外裹笠叶，或以麦粉作壳，舂豆为馅料，谓之清明馃，俗号骹目馃。乡人提筐挚篮，分馈城中新朋。”
嫩饼是泉南一种地方风味美食，主料为高丽菜丝、菜头丝、韭黄、绿豆芽、大蒜、冬笋、香菇、香菜、浒苔、五花肉、虾仁、乳豆、蚝煎、土豆末、白糖、卵皮丝、芫荽等等，食时，用薄如蝉翼的熟麺皮把各种菜肴制成的馅料包卷起来，蘸各种酱料。一卷包裹烩菜的嫩饼，白皮红馅，卷以红色的菜头、白色的豆腐、青色的乳豆等等，食起来甚为爽口。意寓“包金包银”，“包山包海”，象征团团圆圆，金山银海好彩头。手捧一卷嫩饼入口，尝尽嫩、脆香、酥入口，荤素搭配，营养均衡。食嫩饼，古之有了。光看着口水就已经出来了，食一卷那真是香艳，味素野足，很快就被大厝风卷残云瓜分干净。最后连那剩落的几张嫩饼皮野被囝阿卷着菜箬清食起来。
据讲，泉州食嫩饼野是古时寒食节俗之遗风。嫩饼的来源，是在太平天国的时俊，当时捻匪作乱，一直蔓延到泉南，尤其是漳、泉一带，由于兵荒马乱，时间仓促，便有人想出一个办法，把所有的食物卷进麺皮中，以此祭墓。
野有另一版本，食嫩饼是唐宋饮食文化的遗风，唐宋诗所讲的“青蒿黄韭簇春盘”。实际顶，嫩饼野叫薄饼，春饼，古人野叫春盘。“春”在泉南语中有“剩”之谐音，是个吉祥的字目，表示“年年有剩余”之意。
另外更有一个富有传奇色彩的讲法。相传，与明朝名臣蔡复一有关。蔡复一总督云贵湘广军务之时，节制五省，规日忙于事务，批阅公文而无暇顾及食饭。蔡夫人看在目珠里，疼在心头顶，就想出个法子，将鱼、虾、猪肉、香菇、冬笋、菜头、豆干等食材，切丝后炒香成馅料，再用面粉制成薄饼皮包卷馅料成圆筒状，每到用餐之届，伊就榉着“薄饼”饲食丈夫，即样的食法既呣影响丈夫办公，真正方便又可口。
古时，进士何乔远食过嫩饼菜后很有感触地赋诗：
“何物春盘伴嚼冰？
海苔打翦细菱菱。
青同夜雨灯前韭，
绿是扶桑枝顶藤。
误听翻令疑构鸭，
清斋何似困饥鹰？
一径焙火寻堪啜，
绝胜乌麻待丸蒸。”
西街号老字号的亚佛嫩饼皮，店主名叫傅亚佛，先祖创始于清光绪末年，尔后传承到傅金钟老人手中，只见伊匀匀地轻轻地往铁平鼎一拭，一张薄如纸的嫩饼皮就好了。
天光早，西街云清雾散，天空如洗，连空气都是水灵灵的。临近清明，亚佛起得特别早，伊把摊阿支在铺前，一大早就忙开了，揉面，揪粉，然后放在一个平面的铁鼎顶，翻来覆去地拭，动作特快。整个过程像一条连贯的流水线，线顶的每个环节与节奏，都被伊掌握得如行云流水——动作之麻利、娴熟，呣禁会旁观者一边等着嫩饼皮，一边啧啧称赞。
生意极好。亚佛的心情野特别愉快。伊在一个人的“流水线”顶连续忙碌了两个多小时，且停呣了线，买嫩饼皮的人仍然络绎呣绝，有时，排队排到旧馆驿巷口。
老字号的传承，是一部守之述之的手艺故事。老字号的发展，是一部可歌可颂可泣的商业文明。
年傅金钟举厝迁至西街，现今传承到傅亚佛手里已逾三代，伊日复一日规曰拭嫩饼皮，且拭出了知名商标。
每一位城市都有一些老字号，承载着城市的文化和历史。每一个老字号里，都沉淀着一代又一代人艰苦卓绝时光之筛，筛出流逝的岁月，沉淀着老字号创业精神和传世之道。
音注：
日：天。
厝：屋。
食：吃。
三顿：三餐。
年兜：春节。
伊：他、她。
过身：去世。
即阵：这时。
闹热：热闹。
厝边头尾：左邻右舍。
家己：自己。
汝：你。
眉墓：扫墓。
时阵：时候。
嫩饼：润饼。
拭：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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