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州·哈穗羊肉面片)
甘肃像一条长长的棒骨,文物都集中在东部的兰州和西部的敦煌,中间诸绿洲城市博物馆皆乏善可陈。
除了甘肃省博物馆和拉面,兰州是个让普通游客感到乏味的城市。它具备了一切省会城市特征:拥堵的交通、忙乱的人群、急速扩张的郊区。
在北京,我的邻居是一对来自兰州的60多岁的老夫妻,善良、平和、开朗,让我重新审视这座缺少特色城市的内里。通过他们,让我对兰州计划经济时代工业遗产以及由此带来的生活形态充满了兴趣。
多年前在西北旅行,三天不吃米饭心中便要发慌。而如今在西北旅行,米饭对我来说早已不是必需品了。在兰州,自然顿顿离不开拉面。离开兰州越远,拉面的味道也随之远去。这是一座为了一碗拉面也值得一去的城市。●
刘家峡水库东边高高的大山就是东乡,在黄河畔的居民看来,那里就像是云端上的异次元空间。
(东乡·主麻日)
大山深处的东乡在我心里一直是个谜。从人类学的角度看,东乡人是伊斯兰化的蒙古人,东乡语也是东蒙古语,历史上亦有“东乡蒙古”之称。但从外表看来,他们的模样和装束早已与回族没有任何分别。
尽管阴霾越来越重,甚至有大雨的预报,我还是坚持坐上驶往东乡的班车。因为洮河大桥施工,乘客门在洮河东岸下了车,然后从一座吊桥上步行过河,那里是东乡县的达坂镇。换了一辆车,驶入烟雾弥漫的大山。
东乡是个四面环河的旱山,素有“陇中苦瘠甲天下,东乡苦瘠甲陇中”之说。这个族群自称“撒尔塔”,东乡本是河州八坊对东部乡下的称呼,渐渐地他们也接受了以地名作为自己的族名。
由于山高岭深,沿途不少村镇就建在险峻的崖畔。所有的山梁都指向大山深处的县城锁南镇,那里也是东乡六条山梁的中心。东西大街是这座小小山城的主干线,沃拓路与波斯卓路与其交叉并将其分成东西两段,西段平整干净,各政府机关集中于此;东段繁华热闹,商贸与宗教场所很多。
(东乡·主麻日)
下车时,雨还未停,很多老乡踏着雨靴。这天是周五,穆斯林的主麻日。赶完集的老乡并不着急回家,而是耐心地候在清真寺外。唤礼声起,纷纷进入寺院。
回兰州走的是科妥渡口。由趸船摆渡将我们带到洮河东岸,船身不大,只容两车。
(临夏·西关)
只为了第一次抵达这里的蓝天,我又多次来到临夏。
这是回族穆斯林在西北地区的文化中心,也是河湟地区城市肌理最为细腻的地方。除去“东方小麦加”的称号外,这里也是古生物化石和彩陶的重要产地。
虽然是中国宗教色彩最浓厚的地区之一,但仍不难见到其它信仰的痕迹。城北万寿塬有名为始建于元代的万寿观。十年前,站在塬上,建在大夏河谷地的八坊十三巷一览无余。如今,古老的天际线逐渐为高耸的楼群替代。
(临夏·大旮巷)
临夏吸引我的是大量的清真寺、拱北还有八坊民居。河州民居以砖雕擅长,这种工艺非常适合表现伊斯兰教繁缛的纹饰。在银行工作的马学英带我参观了数座拱北和尚未开放的马廷勷私邸,马廷勷出自“河州三马”家族中的马占鳌家族,后为冯玉祥诱杀,其家族从此一蹶不振。
在晚清变局中,以“河州三马”为代表的军人集团在西北迅速崛起。进入民国后割据一方,长期掌控西北政治地图,直至随民国政府迁台才退出历史舞台。临夏是西北诸马的根据地,因政治上的原因,对于那段历史,官方的记述讳莫如深。
红园据说是马步芳的花园。有凉亭拱桥傍水而建,不大的池中浮着游船。院子深处还有个动物园,几只猴子、山鸡在网栏里发呆,远不及园外的世界有趣。
守斋的马学英因为不能请我吃饭而不住地表达歉意,并坚持为我付了回兰州的车费。这一天,是穆斯林的白拉提夜。
(本文节选自《西北边墙,丝路寻珠》一文,作者鼠曲草,写作于年,发表于《旅行家》杂志,年12月刊)
作者简介:
鼠曲草,大连人,清华大学美术学院毕业。自幼学习美术,喜爱历史、地理、旅游。年至今一直不间断地对陕西关中地区唐陵进行研究,并用画笔描绘出唐陵石雕、山脉、旷野以及关中地区的风土人情。近年来开始向西描绘“丝绸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