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哪段刻骨铭心的岁月武平作家的粮食

粮食忆事

40年前,年,我13岁,那一年武平一中开始向全县招收高中生,我是在本村读完初中的(那时称为附设初中),我那个班级有4个同学考上了一中,这是很了不起的,想象一下全县多个村,学校只招收4个班人左右,平均下来应该每个村不到2人,我就是其中之一。

那时还是集体化人民公社时期,粮食是重要的紧缺物资,一切都要凭票供应,学生要吃饭,就是要交上自己一份的大米给学校食堂,那样,最初几个月,我都要每月从70里路远的家里背上三四十斤大米,村子没有直达县城的班车,只能转车,有两种路径选择,一是家里走3里到上杭的寨背村,然后坐车到通桥,通桥再转车到县城,到县后带上几十斤的东西步行4里到学校。另外一条路是从家里搭便车(拖拉机或者自行车)到15里到公社所在地陈埔,在那里坐车到县城。一个身高不到1.4米,体重不到70斤的小孩子,每个月都要这样一番折腾,真是够辛苦的,况且那时坐车也是不容易的,因为班次少(一般到终点站最多两班),每车都是挤得满满当当的,一个小孩子,又带一堆东西,要挤上车可是太难了。这样过了几个月,有好心人指点,可以用大米到公社粮站换粮券,然后用粮券在县城粮站购买,这样稍稍又能省一些心了。在我们南方,水稻的主产品大米可以说是大众的主粮,但在我的少年时期,也就是集体化时候,虽然社员们大部分精力都在种植水稻上,但反讽的是,社员起早贪黑,累死累活,依然吃不饱饭,每到上春的三四月,年年都要吃上级拨回的“返销粮”,正因为长期吃不饱饭,社员在集体生产之余,每家每户都要“开荒”,就是向山要粮,而刚刚开辟的荒地,是没有多少肥力的黄土,但只要花点功夫,肯洒汗水,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收成的。故我虽然当时年少,也知道稼穑的不易,农民的苦楚,父母和乡亲在自留地和开荒地除了种些必要的蔬菜外,就是种上杂粮,杂粮包括番薯、小麦,高粱粟(高粱),狗尾粟(小米),芋子,大薯,黄豆(或者黑豆),绿豆,木薯,焦芋,还有南瓜在房前屋后也种的多(不知算不算粮食类),花生等等林林总总不下20多种。在我的记忆中,母亲从来没有跟我们一起准点吃饭的,因为每到生产队放工以后,她不是割柴草就是在自家的地里做活。我家8口人,而劳力只有父母俩,父亲常年担任生产队长和大队干部,他也是忙的没几时在家。农民是生产粮食的主力军,一年到头脸朝黄土背朝天,可那时八亿农民搞饭吃,可还是吃不饱肚子,在我记忆深处,每年早春时节,也就是农历三四月都是青黄不接的时候,那个时间段虽然不是吃糠咽菜,但是基本上是整天食粥,但我们小孩子还可忍受,大人还有开荒种地,其辛劳可想而知,为了一家人的肚子,父亲就会到里外的长汀濯田步行挑地瓜干,那种是析出地瓜粉的,味如嚼蜡,但也弥足珍贵,因为有它才能度过最艰难的岁月。生产责任制(分田到户)是一项伟大的改革,它彻底解决了人民的温饱问题,这是尊重农民的积极性创造性的体现,温饱解决以后,社会迸发出了更大的活力,它也使腾出亿万农民从单一粮食生产解放出来,而从事工业,第三产业已经更高层次的文化和精神文明的活动在饥饿到少年时期,我正在上小学,恰好那时也对文化课不太重视,学生基本处于半工半读状态,除了上午有文化课程,下午就是体育和劳动课了,学校也有校属劳动生产的地方,原来是一块荒废的老校址,原名培英小学,在民国和解放初是远近闻名的私立学校,因为要把满是瓦砾之地开辟成平整地水稻田,很是废心机了,把大小石头瓦砾杂物清理干净,引入溪水,施上学校厕所的大肥,发扬蚂蚁搬家的精神号令学生摘青绿树叶沤熟作肥,况且那块地土质又瘦又硬,作为稻田既很快跑水,插秧也困难。“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当然,第一年收成非常差,但以后几年收成越来越好了。在那时,厨房是最神圣和吸引人的地方,厨师也是令人尊重的,就是在远方劳作时,每当中午和傍晚时,看见村庄里飘出的炊烟也是亲切和暖心的,食物和粮食充填了我们的胃囊,烟火处既使人员集合喜怒哀乐之所,也使人安谧宽心的家园,特别那时,一进入村庄,都可闻到烹煮粮食的香气,那种香味在我的记忆中永不飘散。现在的人们不要考虑解决肚子温饱的问题了,但在我们国家解决温饱问题才不到40年的时间,有人认为饿肚子永远成为历史了,但人们应该居安思危,未雨绸缪,猪粮安天下,手中有粮才心不慌,现在的大都数人对粮食感情淡漠,孰不知粮食是有灵魂的,农民对土地和粮食是最有感情的,在我的家乡,他们从小就教育子女,不能“错杂”(客家话,浪费的意思)粮食,要是“60”年,“屎冈板上”(以前的旱厠)的饭粒都要检起来吃。  说到“六零年”(特指上世纪),上了年纪的人仍然不寒而栗,那种饥饿感已经永远携刻在他们脑沟中,本家玉凤兄,那年10岁,他说,整天就是饿,饿,饿,只能成天到山上挖嫩竹笋,不用煮熟,家里每人拨大把的“白头公”(鼠曲草),填入饭砵,放上几十粒米,蒸熟度日,有人饿死,而饿的受不了的青壮年逃到江西寻求活命,但活命也是“犯罪”不允许的,他的邻居,一个40来岁的男人,即使逃到江西,也被公社的人押回,到县城,押的干部自个走了,他一人摇摇晃晃回家,终于半途山路中一头栽下去,命丧黄泉了。   我的父亲也带着我祖母逃荒到了江西,但他们在世的时候从来没有说什么,他们是天底下最善良的农民,他们默默承受当政者的荒缪错误,而在当时没有大队介绍信,没有粮票,口袋里更没有钱,就是为了活命也处于“非法”状态,我不知他们怎样度过那段惨无人道的岁月的。   种粮不但要看老天爷的脸色,而且也要看市场的脸色。粮食歉收农民发愁,丰收了“谷贱伤农”也发愁。就在我码字时,单位围墙外面约20亩槟榔芋还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现在就到冬至了,再不收就要烂在地里,但种植者也有苦难言,市场价6毛一斤,人工费也收不回来。小时候过年贴对联,在牲畜栏门是贴的是“六畜兴旺”,在粮仓房贴的是“五谷丰登”,而在大门上贴“春风杨柳万千条,六亿神州尽舜尧”。农民伯伯应该大部分看不懂伟大领袖的豪迈情怀,但企求“五谷丰登,六畜兴旺”应该是他们内心最真诚最朴素的愿望。   说来可笑,作为农民的儿子和农业技术员,啥叫五谷也不清楚,网上得知,五谷即为黍、稷(粟)、稻、麦、菽,俗名分别为黄米、谷子(北方俗称小米)、水稻(俗称大米)、小麦(制作面粉主要用料)、豆类,关于“五谷”,古代有多种不同说法,最主要的有两种:①指稻、黍、稷(粟)、麦、菽(大豆)。②指麻(大麻)、黍、稷、麦、菽。但现代,大米、玉米、小麦占据了粮食产量的前三名。   

我们南方是稻作地区,在民国三十年编修的《武平县志》—《物产志》中,对我县乡村种植的水稻作了详细的收录,稻子就有早稻,早赤,早糯,馋子,翻稞,八月占,大冬糯,雪糯,陆稻之分,当然也有可能收集的不很全面,不如我所知制作禾米粄的禾米,是没有收进去,还是它就是属于早(晚)稻的一种呢。

  我的祖先客家人是从北方一路流离到南方,大部分在山地居住,为了生存和繁衍,只能垦山为田,千百年来与大山,与粮食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只要能够引来水源的地方,都被开垦成稻田,故许多山垄田处于高山半腰,不得不佩服先祖勤劳刻苦的精神品质了。   科技的发展,社会的进步,越来越多的人脱离土地,与粮食的感情也越来越淡漠,但切莫轻贱土地和粮食,轻贱他们,可能意味着对祖先的意愿背叛,那就有可能受到自然的惩罚的。作者简介

林中响箭,本名林东祥,福建客家人,热爱底层草根写作,有《无名草》散文集面世,喜欢心灵自由之创作,在客家文化、地方文史方面有所涉猎。闽西作协会员,武平县作协副秘书长,作品散见于《福建日报》、《福建法治报》、《闽西日报》和《天涯》网站等约30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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